“这味道可真糟糕……比待在抽气系统坏了的坦克炮塔里还糟糕，你闻过那种炮弹击发后排出的废气的味道吗？”
我和伊芙正沿着诺尔亚维特的城市地下水道系统向目的地进发。
“别说废话。”
伊芙在前面带路，跟她同居了快半个月她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
虽然我早早就做好了出发去调查的准备，但伊芙却固执地认为应该先等到定期联络之后再行动。如果现在要来划分派系的话，伊芙妥妥是过去我们说的保守派，明明做起事来还颇有我过去的风范。
不得不承认的是，伊芙的建议确实非常有说服力。一来是因为调查部方面的动作尚不明确，伊芙的逃脱和我的失踪几乎是同时出现的，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也顺理成章。
某位过去战功显赫的现役军人，出于某种肮脏、阴暗的目的在谋杀了一人之后又绑架了某位身份特殊的外国人。这种新闻一放出来一定会引起轰动，当然也会给调查总部那群人带去一大堆麻烦，所以没有公开进行搜捕倒也是情理之中，可问题就是我们就无法知道调查部的动向了，自然也不知道现在出去调查的危险程度如何。
要是运气不好和调查部的人撞个正着，那对于他们来说可就是一石二鸟了。
所以还得先等等特伦斯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毕竟是过去奋斗在秘密战线上的人，一定能弄到更有用的情报。
“……宪兵调查总部似乎把重心放在了对艾莉卡的搜查上，这似乎是因为绮璃大使馆施加了压力的结果。其次，如果你们要去调查的话，可以先去这个地方……”
这些就是特伦斯用电台还有密码加密传递来的信息。等了这么久就换来几句嘘寒问暖以及一些无关痛痒的信息，说实话我还是有些不满意的，但我现在可没什么发言权，要是惹伊芙生气了就不太好收场了。
不过调查部的人把工作重心放在我身上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毕竟我的外貌特征相比伊芙来说会更不起眼一点，这可真多亏了我们族人天生身材矮小的优良基因，再加上我的种族特征真好能被衣服遮住，所以如果不是细致的检查的话我走在街上就和普通人类女性没什么区别呢。
我原本是想做点伪装，比如戴上手套和鸭舌帽之类的，但伊芙认为刻意进行伪装还不如多想想在紧急时刻该如何逃离。话是这么讲没错，可到底该怎么样逃呢，伊芙只给了我四个字，随机应变。
好在今天下雨，雨衣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作为伪装，只是穿着雨衣在下水道里穿梭还真是够痛苦的。
特伦斯那家伙似乎有一张诺尔亚维特地下水道的地图，而且内容还十分详细。这座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和地表的建筑一样没有在战时遭到破坏，但战争时期对于这些地下水道的维护工作应该都停止了，但按照伊芙的说法这里好像排水系统一直都在正常运行，或许是建设之初就有过细致的设计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就依靠城市发达的下水道系统往目的地进发。
“所以我们要去的地方叫什么？”
“不是跟你说了街道地址吗？”
“我是说，这个地区有没有个称呼，比如某某区之类，而不是以某条街半径多少公里的地方这种奇怪的叫法。”
“战前那里叫奥尔索普区，现在已经被统一划入了西区。”
“然后呢？”
“啧……我又不是导游……”
伊芙不耐烦地咂嘴。
“我知道了，其实你也不了解对吧！”
“那里有我们要接触的对象以及我们要调查的组织，这些信息对你来说就足够了。”
“其他的我也想知道嘛，不会还有不想让我这个外国人看的东西吧？”
伊芙停下脚步回过头盯着我，虽然看不太清她的脸但我猜她表情应该很难看。
“从现在开始请你消停一点，我们要从前面的梯子出去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别忘了。”
“哦……”
“复述一遍！”
“低调行事，避免语言交流，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暴露鳞片，在户外行动必须听你的指示……”
“很好。”
伊芙关掉放在胸前的L型手电，接着爬上梯子，谨慎地将井盖挪出一条缝，观察了一会后她才讲井盖挪开爬了上去。
“快点！”
我也立马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啊……抱歉……”
伊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着立马把井盖放回原处。
这里是某条小巷的尽头，巷子两旁堆满了杂物和垃圾，两边的楼房只有几扇窗户亮着。这种凋敝的感觉和特伦斯那附近几乎一样，看来城市的繁荣仅限于市中心那块。
我跟伊芙快速走出小巷公路上到处是裂痕，道路两旁也长起了杂草，应该是缺乏保养导致的。因为下雨的缘故街上也几乎没有行人，这让整个街道看上去更加荒凉。
街道两旁的商铺也几乎都关着门，有些甚至招牌都已经残破但认不清到底是什么了。
难怪这里会变成那种组织的活动基地。
战争结束两年了，但这里似乎无法再回到战前的繁荣了，或许是因为战火导致人们被迫离开？也可能是因为大部分青壮年死在战场上？伊芙应该比我更了解这里的情况，只可惜我没来得及问，她也不想主动告诉我。
步行了约二十分钟，伊芙在一家不起眼的店前停了下来。这家店没有招牌，窗户和大门也都紧闭着，只有门上挂着正在营业的牌子。
“进去之后不要多嘴，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接着伊芙便推开了门。
进门后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旧物独有的味道，仿佛是进到了二手书店一般，但这种味道又混杂着金属的气味。
店里没有开灯，只在柜台处放了一盏煤油灯，老是经历这种明暗交替对眼睛有损伤的吧……不过借着昏暗的光线，还是能看清楚店里放满了各式钟表，有挂钟、竖钟、小型的闹钟甚至手表都有。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时针行走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本店已经打烊了，你们请回吧。”
一个妇人从柜台后的门里走了出来。
她戴着单边眼镜，穿着睡袍，这身装扮倒是和店里古典的装潢十分贴切。年龄我猜大概是五十来岁？脸上虽说已经开始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但气质和容貌依然不输年轻女子。要是拿我和伊芙跟她做对比，我们俩可能今后都抬不起头了。她留着短发，比我的头发还短，但跟我这种将头发剪短后再任其随意生长的有着天差地别，精心烫过的头发完美地展现着她的女性魅力。
“那边那位，我可从来没见过哪位女性第一次见我是露出这种表情的哦？”
妇人谨慎地打量着我，她的目光和她的措辞一样尖锐，我有些不好意思，伊芙用手肘用力地戳了我一下。
“失礼了，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店门口依然挂着正在营业的牌子，就以为这里还在营业。”
“是吗，兴许是我忘了，出去后记得帮我把那个牌子翻一下。”
“这个时间来打扰您实在是抱歉，但我是来取表的，能不能麻烦您……”
伊芙要是对我也这么有礼貌该多好。
“你这个客人我可没印象呢？来过店里的客人我都是能记住样貌的。”
“不……我是代别人来取的。我表姐明天要坐火车回家乡，她有事来不了，所以我代她来取。”
“你表姐叫什么？”
妇人从柜台下拿出了一本册子。
“琼。”
“那边那位，麻烦你去翻一下门口的牌子顺便把门锁好。”
不知为何她俩就都突然看着我了，我只好照着妇人说的做。
“把雨衣挂在那边的架子上，你们这样还要让我打扫一遍。”
她的语气又变得严厉了起来，口气就行是那种刻薄的后妈似的。我和伊芙把雨衣脱下挂好，妇人才给打开柜台的侧门让我们进去。
柜台后面就是生活区域，妇人领着我们来到客厅。
“伊芙·亚璐尔，还有这边这位绮璃来的女士……”
“我叫艾希莉薇塔·卡图·赫维茨，不要老是用代词来称呼我，你要是嫌我名字太长可以叫我艾莉卡。”
“哎……那个老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爱给我添麻烦……”
妇人小声嘀咕着。
“你们两个叫我L就好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些帮助，前提是你们能满足我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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